失散七十五年后,耄耋之年这对兄弟在长江边

他瞒着妻子偷偷将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拿了出来,啥也没带准备外出,当场被妻子和孩子拦下,他支支吾吾说要去江西九江找妈妈,妻子好言相劝一番,动摇了他外出寻亲的想法。八十年代的初春,万物复苏,深藏在他内心思念的种子,萌芽时又停止了生长,看着家里一家老小,他最终扛起了锄头走向了田间。

江西铅山县某村,在他的记忆里,十岁那年他跟着一个叫周雪米的女子来到这里,与当地一位老实巴交的男子搭伙过日子,他们并没有生育子女,他成了他们之间的孩子,但是在他来到这之前,他记得是跟着周雪米一路扒火车过来,在上火车前,周雪米带着他走了很远的路,晚上的时候他和周雪米睡在田间的草垛里。头一天,他被周雪米趁他家的船靠岸休整的时候,周雪米说要带去街上买豆腐串,同行的三个小伙伴,周雪米对他说想把他带走,可能是妈妈没同意,那年妈妈身怀六甲,一家人坐大伯家的船,从家里一路沿江而下,只是听大人说到了“樟树”,他在家没有上过学,洪水来临之前,他牵着牛儿去河边放牛,有时候会去湖边捉螃蟹,有记忆的童年很简单。

如果不是家乡发洪水,他不会和妈妈、哥哥坐船离开家园,更不会在半路上遇到周雪米,六十年代,他才从在铅山县这边的大人口中得知,周雪米原来是在某部门工作,可能担心被人发现,潜逃到了铅山,等周围人放松了警惕后,周雪米决定带着他回南昌生活,善良的他不想放弃养育过他的男子,在上饶车站他做了一个决定,放弃去南昌生活,毅然回到了村里,认他为养父,为他养老送终。周雪米头也不回离开了他们,去了很远的南昌,后来他和周雪米靠着书信的联络知道了周雪米在南昌的居住地址,很多年后,他的孩子们去南昌找过周雪米询问父亲的家在哪,如出一辙的回答家在九江,其他闭口不谈,直至周雪米离世,都没有撬开她钢筋般的嘴,她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

他只能靠自己去保存儿时的记忆,自己叫胡广福,哥哥叫胡广兴,妈妈叫陈玉英,家的门口有两口鱼塘,不远处有碾米的地方,那一年家乡发大洪水,一家人在木楼里困了两个月,不得已全家人坐着伯父家的小船离开了家园,他们从溃坝的长江口划了出来,顺水而下没有目的地,行船途中,他记得伯父家的孩子因病而终,伯父提前回了家,半路上出现的周雪米用一串油炸豆腐将他骗离了母亲身边,一别就是半个世纪以上。他在铅山县长大,后来又结婚生子,共生育了十个孩子,遗憾有四个孩子因为环境的原因过早的夭折,他给自己取名胡某龙,他知道自己姓胡,原名广福,来自江西九江。这段记忆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历经七十多年不曾褪去,儿女们将他的经历联系上了志愿者,从年开始,这位慈祥的老人走进了很多人的视线中。

志愿者将寻找目光投向了九江,老人记得当年溃坝的地方叫“河埠”,他还记得有一座铁路桥横亘在河面,大家沿着南浔铁路寻找与老人记忆吻合的地方,并没有找到与老人描述相符的地貌,缘来缘去随后联系了上饶媒体为老人发布了寻亲,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反馈,随后的几年,寻找一直在原地没有突破。年大家重新梳理了思路,根据老人提到的洪水、平原、火车轰鸣声、远处的山峰、樟树(地名)、河埠(地名),将寻找范围扩散到了赣江沿线,非狐查阅了当年的水文资料,年的时候,赣江出现了溃坝纪录;志愿者赣州-片长开始沿赣江查找,在赣州赣江边发现了一个“河埠村”,随后在当地进行了走访,没有发现有丢失亲人的家庭。

于此同时,大家在吉安新干县发现了一个叫“荷浦”的地名,当地地势较平,离老浙赣铁路不远,水文记载年荷浦乡曾发生赣江溃坝,而且该村胡姓居多,大家整理出当地年纪较大的一批胡姓老人,但是在经过电话核实后,均表示没有这样的家庭。胡广福老人多次提及他是在一个叫“樟树”的地方上了船,然后再爬火车去了广丰,荷浦乡离樟树站很近,船儿沿赣江顺流而下可以直接到达樟树,线路如此清晰,为何找不到胡广福的家人呢?樟树-晴天带着这个疑惑,在樟树市周边沿江进行了村中走访,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我们不禁怀疑是不是周雪米给胡广福放了一个烟雾弹,如果不是樟树,还有哪个地方更符合胡老所说的呢?

我们试图通过查询人名去寻找胡广兴,在经过一番实地走访后排除了,大家能想的方法都用上了,大家决定尝试用一种新的方法为老人寻找寻亲。志愿者与胡广福老人约好时间,夏季冒着酷暑驱车百里来到胡广福家中,为老人采集了检材,通过寻找老人的家族来破解寻亲难题。在等待结果的日子里,参与寻亲的队友与胡广福老人一样备受煎熬。

几天后,结果出来,唯一的数据显示胡广福与来自江西九江柴桑区14岁的胡某可能来自一个大家族,这条消息令所有人兴奋不已。紧接着当地志愿者告诉我们,此户人家与他是一个家族,在相关部门的协助下,不几天采取了他们的血样,经过检测排除了与胡广福的亲缘关系,兴奋期还没过又给我们当头一棒,如此零容差的数据竟然没有任何亲缘关系,问题到底出在哪,但可以肯定一点,胡广福是来自九江一说,周雪米并没有骗他。

我们把好消息和坏消息如实地告诉了胡广福老人,虽然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但是他的根一定是在九江,九江反馈回来的消息,他所在的村胡姓有好几千人,因为城市的扩张,过去的老宅子基本被拆除了,他们所在的村庄已经变成了城区,如果要在胡姓大家族去打听,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不过当地与胡广福老人的记忆有些相似,附近有赛城湖和小河,村庄不远处有庐山山脉,村庄离铁路不远,在四、五十年代,因为地势低洼的原因,当地有被洪水淹没的记录,这些信息又印证了九江市柴桑区与胡广湖的描述几乎没有差别,大家分析胡某虽然被排除了,或许村里还有其他人我们并不了解,胡广福的家人或许就藏在他们当中,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大家决定继续想办法通过其他方式从胡某的家族中打听,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很多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美好,有消息传来胡某的家人非常抵触我们的走访和核实,将我们的深挖计划堵在了门外,因为特殊原因,大家并不适宜外出进行实地走访,只能回到网络上商量如何破解核实的难题。自从得知自己是来自九江的胡广福老人开始坐立不安了,老人很想我们带着他亲自到九江柴桑区实地去挨家挨户打听,寻找妈妈和哥哥,封锁在家中的滋味与老人触手可及的“家”产生了强烈的碰撞,我们也很想带着老人去九江走走看看,即使不一定能找到家人,但可以让胡广福老人见一下家乡的样子,年,对于所有人来说,出行变成了一种奢望。

我们无可奈何选择了网络,对于这唯一的数据排除不甘心,年,困在家中的我们再一次指导胡广福老人往不同的地方送出了检材,最终只有凯哥回复了我们,经过检测,在九江市柴桑区和安徽凤阳境内发现了一大批只有一个容差的名单,分别姓胡和柏,尤其在九江发现的数据中全是姓胡,这一点更加能说明胡广福的家族一定是在九江,同时又给了胡老和我们信心,哪怕挖地三尺也要在九江把胡广福老人的家找到。

在了解完大致情况后,九江志愿者驾车从九江市区出发,来到柴桑区,从大家分析的赛城湖边开始寻找老人记忆中碾米的地方,时值盛夏,在新合镇址坊村打听,从卫星地图上看,这一块的地形也与胡广福老人的描述相似,而且当地也居住了大量姓胡人家,在老乡们的回忆下,找到了有一户丢失亲人的家庭,经过一番核实,与胡广福的记忆不太相似;大家又提到城门湖社区一带也在赛城湖边,按照当时的条件,湖区面广,有家庭用小船当作交通工具的可能,志愿者驾车去了现场,联系上当地的朋友打听、查找胡广新,并在现场拍摄了照片和视频发给在后方寻找的队友一起判断分析。

我们又回到了胡某(15岁)38/38的零容差数据,商量如何能联系到胡某的家人了解一下这个家族的其他成员,很快通过其他方式从联系上了有两个有容差1的人员,对方正是胡某(15岁)的叔伯,从与他们的交谈中,他们家族中没有听说有人走失的情况,随后又联系上了赛阳镇靠近庐山脚下的胡姓人员,约好时间来到当地走访,在老乡们的介绍下他又找到了一户有丢失亲人的家庭,只是他们丢失的亲人当时不到两岁,在现场通过翻阅族谱,并没有查询到任何有关胡广福、胡广新(兴)、陈玉英的记录,而且在柴桑区胡姓中,带广字的名字都没有查到,一下子又把所有人给难倒了。年,在这样反复的寻找中,胡广福老人身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年,我们将寻找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九江境内,在过去的走访中积累了很多经验,大家提到九江江洲镇位于长江中间,容易受洪水的冲击,而且江洲镇要与外界联系,必须借助船儿,胡广福老人提到记得用船运粮食到一个地方,说明当地水资源丰富,江洲镇的地形恰好都符合,而且江洲镇也属于九江市柴桑区,这一块我们一直没有核实过,大家商量约胡广福老人来一趟九江,带他去江洲镇走一圈,看能否激活老人的记忆。

年11月25日,大家与胡广福老人在九江柴桑区江洲镇的轮渡码头相约而见,其实这一次走访,更大的意义是让老人知道他的根在九江,在他晚年时知道自己来自哪,至于能否找到他日思夜想的亲人,都是个未知数。

在轮渡码头,从胡广福老人不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太期待这次寻根之旅了,老人在远眺江洲,努力回忆儿时的场景。渡口风很大,老人又有些耳背,从老人言语中,我们听清了老人在讲述家中的鱼塘、河沟和建在坝上的房屋,或许这次只要上了江洲岛,很多疑团将会彻底解开,这一次老人是满怀信心而来。承载着思乡的轮流把我们运到了江中岛,所有人迫不及待驱车前往我们此行要到达的目的地团洲村,其实在这之前,志愿者去年曾开车走访过一次了,岛上的居民越来越少,想要找到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人打听都特别难,这一次我们陪伴胡广福老人来九江,其实没有抱着会有结果的想法,更多的是想给老人一种心里上的安慰,一次不算圆满的“回家”之旅。

我们带着在胡广福老人在江洲岛上转了四个小时,老人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其实在江的对岸便是湖北和安徽省的地带,在即将离开江洲岛前,我们与老人来到长江与鄱阳湖的交汇口,夕阳下望着远处的庐山,默默在念叨着,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当年那段决口的坝堤在他心里早已崩塌不见踪影,家、母亲,在他的晚年可能要成了绝唱,在渡口即将要关闭的催促下,胡广福老人不舍离开了含鄱口,我们所在的位置对面正是安徽宿松县汇口镇,其实他的亲人就在一江之隔的对岸,但我们并不知道。

这趟寻根之旅一定给胡广福老人又留下了遗憾,在返回九江城区的途中与胡广福老人的家人们商量,带他们去一趟赛城湖边,舟车劳累了一天的胡广福在夜幕即将来临之前来到了赛城湖边,湖边的山丘及拨地而起的高楼,胡广福老人依旧没有找到半点印象,大家建议老人在九江住一晚,明天一早带他们去柴桑区石门村直接去村里打听,或许直接找到胡某(15岁)的家人,再仔细了解一番。胡广福老人的家人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七十五年后,胡广福老人几乎回到了家门口,但找不到入户的大门,他和儿孙借宿在九江城。

年11月26日早,大家带着胡广福老人来到了柴桑区,他们去了去年曾经走访过的一户丢失亲人的家庭,在这里他们再次翻开族谱,试图找到真相,结果和原来一样,胡家的族谱上并没有记载着这段过去和他们的名字,万般无奈下,大家拨通了曾经联系过的两个有容差1的人员电话,我们也知道虽然他们不一定有亲缘关系,但是他们之间一定也有着千丝万缕看不到的渊源。

电话那头对方很惊讶,他说他们是胡某(15岁)的堂爷爷,两年前他们听说有人找到了他们的兄弟了解寻亲的事,而且还采集了血样,后来却没有下文了。大家跟对方讲述了前因后果,在电话里与对方约好了见面时间,胡广福老人因为要回铅山家,再加之上次DNA检测排除了亲缘关系,大家建议胡老先回去,等大家的核实消息。离开九江前,胡广福老人眼里含着泪,他不知道此去是否还能找到自己的家人,是否还能回到九江柴桑区这个带给他希望的“家”。

年11月29日,目送胡广福老人的车回家后,志愿者开车去了马回岭,当地老乡极其热情,对两位陌生人的到来积极配合,在查阅了一番族谱后,还是没有找到胡广福的家人信息,我们开始揣测,是不是胡广福家人当年随着船儿外出去了别的地方定居?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他们走遍了九江周边,不错过任何一线信息,大家一直相信“爱会迟到,不会缺席”。

年12月3日,志愿者如约来到九江柴桑区与胡家约好的地点,在来之前,大家确实又惊喜了一把,胡家兄弟说他们从外甥女口中得知,父母吵架时曾不小心说漏了口,外甥女听到外公埋怨外婆弄丢了一个孩子,其实从其他长辈那还获知,他们上面有三兄弟,两个未存活,一个丢失的信息,但是胡家的祖谱里均没有记载,他们现在有四兄妹,姐姐是年出生,胡广福老人的回忆当时母亲怀着身孕,翻阅的长江洪水资料在年发生过,这个巧合的信息,再加上原来的亲缘鉴定0容差,完全有理由相信胡广福老人即有可能就是胡家失散的亲人。

胡家也认为胡广福一定是自家丢失的兄长,他们也迫切想再次通过DNA鉴定找到错失多年的亲人。二十天后,在满怀期待中却传来胡广福与胡家的兄弟不存在同胞关系,我们甚至怀疑这个结果是不是出了问题?冷静后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几乎是推倒了这两年的所有信息和走访,我们不得不从头再来,再一次打开两年前的记录,凯哥也重新更新了胡广福的数据,显然没有太大变化,在江洲镇走访时,大家曾提到是否可能与安徽也有关联,此刻手头里的记录有一个位点最低来自安徽的胡姓引起了我们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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