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踏访老山战地有多条quot

  在我军军事文化版图上,有很多山峰、高地,因为生死硬仗而名,因为铁血英雄而名。它们不仅是见证风雨沧桑的战场原址,更是蕴含人民军队血脉基因的精神高地,是人们心中的英雄山。

  今天我们走近的是云南省文山军分区辖区内老山战场原址。数十年过去,岁月不断在刷洗当年的伤痕与足迹,但那巍峨的高地、无声的工事,还有那界碑,那兵营,那一排排烈士纪念碑,依然在向人们诉说着昨天的、今天的故事。

  青山不老,老兵不死,英雄永在!

硝烟终将散去,而记忆却难以褪色。当和平的阳光洒满大地,一个崇尚英雄的民族,总是会把目光投向那些为祖国洒下热血的人们。

年1月21日,在第14集团军机关,习主席曾饱含深情地谈起这支部队19岁的烈士王建川在战场上写下的一首诗,“放心吧妈妈,我已经懂得了‘战士’的含义……战士的决心早已溶进枪膛里,为了祖国不惜血染战旗。”这一幕经媒体报道后,至今让人记忆犹新。

一位战士的诗歌,为什么在30多年后依然给党的领袖和最高统帅留下深刻印象?诗歌的背后,是怎样的情境?王建川烈士当年的战地,而今又是怎样的景象?

清明节前,我们来到祖国的西南边陲,走进那片英雄土地,去感受那深深镌刻在一代中国军人内心深处的战场原址。

这里发生的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场边境作战。这场作战让麻栗坡、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名字,同一代军人的青春乃至生命紧紧联在一起。以老山为代表的群山,也成为人们心中的英雄山。

浓密的雾水,打湿了茂密的丛林,也打湿了通向老山主峰的石阶。路旁不时出现的“雷区”警示牌不断在提醒我们,已经进入到当年的战场。空气是湿的,我们的心是紧的。

路越来越陡峭,我们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下来,被路旁一个镶嵌在山墙上的洞口吸引。同行的文山军分区某边防团领导告诉我们,这就是“猫耳洞”。“猫耳洞”!多么熟悉的名字。

猫耳洞是那场边境作战中非常典型的作战工事。大的可容纳10余人,小的仅可猫腰坐入一人,战时主要用于休息和躲避敌人的炮火袭击。猫耳洞,几乎成为当年战场生活的一种标志性符号。

我们曾经在许多资料中读到当年参战官兵对猫耳洞生活的描述。当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伸展腰是最大的享受,平躺着是最大的幸福。”因为猫耳洞里的潮湿和闷热,当时很多官兵身体溃疡,更有很多人患下严重的风湿病。特别是在炮火当中,猫耳洞还随时面临坍塌的危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猫耳洞里留下了“一人吃苦万人乐”“一家不圆万家圆”这样的对联。

眼前这个猫耳洞,洞口的形状就像一个立起来的半椭圆形,的确极像猫耳。洞的高度大约1米多一点,从山壁挖入山体内,内壁用波纹形钢材加固。

我们挨个钻进这个猫耳洞,想切身体验一下洞内的空间。这种体验,可能也仅止于体验。谁都知道,在随时充满生命危险的战场条件下,在这样的猫耳洞内长时间生活,那种感觉绝非是我们此时能够真切体验到的。

在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战场原址上,特别是在纵横交错的堑壕旁,随处可见这种被称为“猫耳洞”的战斗工事。它们以一种特有的姿态,镶嵌在英雄山上,也镶嵌在当年参战官兵的记忆当中。

现在,驻守在此处的边防八连选择具有代表性的猫耳洞,将当年用过的弹药箱、炮弹壳、旧电台等装备器材以及战时官兵的血书、家信等摆入洞中,还恢复了当年参战官兵在洞口写下的楹联和诗词。有的时候,官兵思想有了疙瘩,工作不好做,连队指导员就带他来到这些猫耳洞。两人蜷缩在猫耳洞里四目相对,不说一句话。不用多久,思想自然敞亮了,疙瘩自然就解开了。无声的猫耳洞,成为连队思想政治教育中最有说服力的活教材。

穿行在主峰上的堑壕中,各种单兵掩体、指挥所、观察哨、机枪射孔不时进入视野。堑壕的墙壁上已经长满了苔藓。这是内地少见的一种苔藓,黄中略带些红色,即使在雾气当中也显得非常鲜艳。官兵说,这苔藓许是染上了烈士的鲜血,才长成了这样少见的颜色。

浓雾把整个主峰笼罩起来,大家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主峰东南侧,第二道堑壕和峰顶之间,有一条狭窄而陡峭的阶梯,宛如一柄利剑,直指天际。阶梯旁的土坎上,鲜红色的“狭路相逢勇者胜”七个大字格外醒目。边防八连连长席政杰介绍说,这便是当年的“百米生死线”。

为什么叫“百米生死线”?因为这是冲上主峰极为重要的通道,也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老山上大多为沙石土质,且越往山顶越陡峭,湿滑无比的山路,空手都难攀爬,在战时敌人火力的严密封锁下,能登顶的通道就更少了。可以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居高临下的密集的子弹与炮火,要冲向峰顶、拿下主峰,是何其艰难?战斗是何其惨烈?

这条“百米生死线”,已被后来的部队砌成一条整齐、陡峭而狭长的水泥石阶路。在浓雾的笼罩中,若隐若现的石阶就如同一座天梯,这头还在我们眼前,那头已是浩瀚缥缈的天空。

我们的脚步如同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拉住一般,一时无法挪开。路旁那挂着雾水、茂密生长的小草,底下的根还是当年的根吧。那翠绿的叶蔓里,是否依然跳动着一个个鲜活的灵魂?它定当知道,在这条区区米的小道上,有多少生命在这里定格,有多少伤痛从这里延伸。

后来,我们才知道,不仅在这里,在附近的几处战场原址上,几乎都有这么一条“百米生死线”。驻扎在这里的文山军分区边防官兵,每年新兵下连、新干部到职,都要采取徒步行军的方式,沿着当年战场行军的路线,分片分段开展拉练活动,组织官兵在身体最疲惫的时候占领阵地、沿“百米生死线”发起冲击等演练活动,让官兵们尽可能体验当年的战斗历程。在八里河东山,驻扎在山下的边防五连连长裴正贵告诉我们,官兵在执行任务和日常训练的时候,总感到无形中有很多眼睛在看着他们。他当连长三年,防区内遇到过多起突发情况。有时候由于时间紧迫,只能先出发再向战士们明确任务。令他感动的是,在不知道任务性质和有无危险的情况下,无论他点到哪名战士,哪个班、排,大家都能闻令而动,毫不犹豫。这让他相信,即使有一天战争来临,连队官兵也会像当年参战官兵一样,挺身而出,为祖国赴汤蹈火。

裴连长相信,我们也相信。

从主峰下来的半山腰上,我们走进驻扎在这里的边防八连。同连队官兵没聊几句,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话题转向了这个连的指导员格茸七林。

38年前,格茸七林的父亲龚曲吹扎,瞒着家人参军入伍,来到了边境作战前线。不幸的是,由于长期的猫耳洞生活,他患上了严重的类风湿性关节炎,退伍几年后便完全瘫痪。格茸七林17岁那年,龚曲吹扎把他这个唯一的儿子送进了军校。毕业分配时,他再次鼓励儿子选择边防线。格茸七林就这样来到了老山,并担任了离老山主峰最近的边防连指导员。

不巧的是,格茸七林当天外出执行任务,我们没能见到他。可没承想,在同官兵的聊天中,又一个类似的故事出现在我们视野。故事的主人公是这个连队的副指导员冯锐。

冯锐现在连队的宿舍,正是其父亲20多年前在这个连任指导员时的宿舍。当年,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随母亲来队探亲的小冯锐学会了说话。

冯锐的父亲在文山边防工作了近30年,冯锐也从小在麻栗坡这片热土和部队大院长大。军校毕业时,父亲已从文山转业回到河南一年多,当得知自己有可能被分配到昆明时,冯锐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母和家在昆明的女友。母亲和女友听后都很高兴,只有父亲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说:“因为麻栗坡、老山和边防,你才能成为一名军官,现在你长大了,为什么不回去呢?”父亲的话很朴实,但让冯锐感到格外有分量。不久,冯锐回到了老山边防。也正是在他被任命为八连副指导员、住进父亲当年住过的那个宿舍后,谈了4年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了。

“你父母喜欢她吗?”我们问冯锐。

“曾经喜欢!”冯锐笑着回答,可话里分明让我们感觉到一丝无奈。沉默片刻后,他恢复了开始时的活泼:“呵呵,我还有机会,毕竟还年轻呢,不是吗?”

是的,格茸七林、冯锐都还很年轻,就像多年前他们的父亲那样年轻。两代人的青春就这样机缘巧合般融进了这离老山主峰最近的连队。而他们如今的营房所在地,恰是当年参战官兵喝下出征酒、向主峰进发的地方。

回想起来,在我们这支部队,流传着多少这样的故事哦!这是简单的子承父业吗?在这个张扬个人价值、充满多样选择的年代,这样的故事叠加起来,让我们分明感受到一种温暖而坚毅的家国情怀。千百年来,这种情怀恰是我们民族文化精神中最为可贵的部分。因为这种情怀的存在,我们才在历史长河中总能看到,那在生死抉择中真的猛士,在泰山压顶时不屈的头颅,在正义抗争中挺直的脊梁。正是因为这种情怀的存在,我们才在人民军队从弱小走向强大的雄壮步伐里总能听到,那用热血铸就的英雄赞歌,那撼天动地的壮士呐喊,那把祖国利益高高举过头顶的铿锵誓言。

我们又想起了烈士王建川写下的诗行:“放心吧妈妈,我已经懂得了‘战士’的含义……”

王建川烈士墓,就安放在离老山主峰不远的麻栗坡烈士陵园。

麻栗坡烈士陵园,是安放那场边境作战中牺牲烈士的主要陵园之一。多座墓碑在苍松翠柏中整齐排列,宛如一个气势磅礴的方阵肃立在群山怀抱。那是英雄灵魂的方阵。那是英雄山上承载军人最高荣誉的地方。

已经守护在这里有二十年的陵园负责人张子培告诉我们,国家和地方政府有关部门对麻栗坡烈士陵园一直非常关心,对烈士陵园的经费支持力度逐年增加,使烈士陵园的维护越来越趋于完善。位烈士来自全国19个省市和19个民族,烈士的英灵和烈士家庭的生活状况牵动着全国各地很多人的爱心。这些年来,到烈士陵园祭奠烈士的人逐年增多,仅年,就有超过20万人到这里扫墓,特别是清明节期间,陵园里几乎挤满了前来祭奠的人们。他们中有烈士的亲人、战友,还有很多与烈士素不相识、远道而来的军人、学生、志愿者等等。

在张子培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了王建川烈士的墓碑。在墓碑前,我们向烈士敬烟,献酒,敬军礼。抚摸英雄的墓碑,看着墓碑上镶嵌着的烈士照片,那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面孔,很容易把人的思绪拉回当年那段岁月。

那是改革开放刚刚起步的年代,那是被文革压抑了十年之后激情释放的年代,那是喇叭裤、迪斯科、托福等新事物、新思想、新潮流最初涌入的年代,然而当边境枪声响起的时候,正是一大批像王建川这个年龄的官兵,挥别种种时髦和憧憬,来到边境作战的最前线,来到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在极其艰苦残酷的战争环境中,张大权、李海欣、史光柱等一个个响亮的英雄名字,如同一个个耀眼星辰冉冉升起,染红了边境高地,点燃了精神天空。他们的青春诗行,让这片葱绿群山成为诠释忠诚、血性、牺牲、奉献等众多崇高字眼的英雄山!

走在一个个烈士墓碑前,阅读墓碑上那简短的文字介绍,我们发现安放在这里的烈士,他们的出生时间多数在年到年间。这意味着,烈士们牺牲的时候,多数只有20岁左右,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如果他们活到现在,应是50多岁的样子,也应该是收获的季节吧。他们没有享受过经济社会发展带来的生活条件的极大改善,甚至多数还没有享受过爱情生活的甜蜜,但他们在战场上面对生死考验时,展现出军人血染的风采,用生命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军人,什么是人民心中的英雄。

今天,比起当年那一代军人,我们身上的军装已经更新过好几代了。我们来到这里,思念烈士,怀念英雄,但我们是否真正理解了他们?那墓碑上的目光,到底希望在我们身上看到什么?

这些问题,让我们想起老山主峰上那块刻有“理解万岁”的石碑,也让我们再一次想起格茸七林、冯锐等此行见到的边防官兵。他们所代表的正是我们这支部队当前的主体。他们的气质让人感受到当代青年军人一种特有的青春活力,一如这土地上生长的著名的老山兰,把绿色演绎得那样深情婉转,又那样棱角分明、刚健有力。他们和那猫耳洞、堑壕、百米生死线、界碑等,都是英雄山的一部分,都在无声中透出一种坚定眼神、一种青春气息和一种美好心愿。30多年过去,英雄山的红土依然,英雄山的绿色依然,英雄山凝结的忠魂依然……

无声的鞭策

■吕美璋

文山在边境作战中,留下了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众多战场原址。多年来,边防部队把战场原址文化元素充分运用到部队全面建设当中,使之成为催生部队战斗力、提高凝聚力、增强免疫力的重要载体。

青山再高,边防再远,也阻隔不了边防官兵对祖国的忠诚和对打赢的渴望。我们在碉堡、猫耳洞等阵地工事上,镌刻诸如“宁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等战时创作的楹联佳句,在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中,唤醒官兵内心深处的豪气血性。在新兵下连、新干部到职、清明国庆等时机,依托战场遗址开展“重走老山、八里河东山”拉练,参观烈士陵园、作战纪念馆,蹲猫耳洞、啃干粮等活动,体验当年战斗之艰辛,感悟今日和平之不易,引导一代代边防官兵精武强能,接力戍边。当在麻栗坡烈士陵园听到呼喊烈士的名字,一群入伍仅三个月的新兵就能异口同声答“到”时,战场原址文化的力量得到了充分展现。

随着国防和军队改革的推进,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取舍也成为部分官兵无法回避的问题。考验面前,我们叫响了“忆十年作战史,与参战官兵比艰苦,与牺牲烈士比得失,与功臣模范比贡献”的口号,开展“多读英烈故事、多忆战场生活、多唱战斗歌曲、多到革命遗址,常想革命英烈、常想支前民兵、常想战区群众、常想艰苦岁月”的“四多四想”活动……使这些紧贴防区战史、融入现实所需的战场原址文化元素,成为一种无声的鞭策力量,引领着官兵沿着英雄前辈的足迹,向祖国和人民交出合格答卷。

新的历史条件下,运用好战场原址文化必须坚持兼收并容、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实现与部队人文环境相吻合、与官兵精神需求相适应,才能保持吸引力,增强感染力,为官兵投身强军实践提供强大精神动力。

不老英雄山

来源:解放军报;作者:边富斌王剑本报记者栗振宇,原标题《不老英雄山——感触一处战场原址的文化穿透力》;转载请注明来源军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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